茶话江西九江

作者:吴凤思 来自:九江新闻网—长江周刊 时间:2013-12-1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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茶市,一部商圈的史书。历史上,“商业兴,茶市兴”也是九江茶市乃至中国茶市的写照,在九江的千年产茶史上,随处可见这样的案例:一个阶段的茶市繁荣带动着一个商圈的发展,所以当传统商圈出现变革,我们很自然地联想到了茶市的发展。

《中国》,安东尼奥尼的纪录片里,时间定格在40余年前,上海城隍庙“斟茶”、“饮茶”的场景频繁地出现,“九曲桥茶楼里坐满了表情温和的茶客,茶房在殷勤地走动和斟水”一晃而过。

茶以及日渐日常化的茶文化,早已成为摄影师们缅怀旧时代的视觉索引,安东尼奥尼用它来记录上海南市区的旧式繁华,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和茶的商业属性有关。不管怎样,茶市的繁荣曾经昭示着一个商圈的活力,而它的兴衰也透视出新旧商圈的交替之趋。

上海如此,九江亦如是。

地理:茶叶的种植

九江茶素来闻名,“庐山云雾茶”、修水的“双井”、“宁红”、饶州的“婺绿”、“浮红”、歙州的“祁红”等均被誉为茶中极品。这和九江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条件不无关系。

九江,地处长江中下游,气候温和,雨量充沛,山峦重叠,土质肥沃等土质和水文条件都非常适合种植茶叶,由此成为江南最好的茶叶源产地。

对于茶的源起,茶树的培植,各有版本。历史上,谁也说不清“种茶之习”与“嗜茶之好”的关系。

据说,早在晋代九江人就有“种茶之习”和“嗜茶之好”。三俩好友常常“话茶吟诗,叙事谈经”,至通霄达旦。就连江州司马白居易在庐山结草堂也以“药圃茶园为产业”,从事一些林茶种药的力所能及的活动。渐渐地,商贾之人很快就从这大片的茶树林中找到赖以发展的商机,九江茶市开始成形,浔阳茶“今其行几遍天下”。

从清同治末年至民国初年,前后五十年间,是九江茶叶的鼎盛时期。这时由于国外对茶叶的需求剧增,江西已发展成为全国生产茶叶的基地。尤其是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后,九江被迫成为通商口岸,外国人利用长江和鄱阳湖水运之便,在九江购茶并办厂制茶。国内茶商也纷纷来九江开设茶铺、茶栈、茶场。据1932年版《九江指南》记载:浔埠茶栈业开在大中路的有5家,设在大中路荣阳里内的有11家。每届产茶时期,分住各

处产茶山地,采办运浔,每年出口约在十万箱以上。

航运的兴起

航运也是九江茶市繁荣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。

据史料记载,江西省近代的航运业、工商业、通讯业、金融服务业、铁路和公路运输业以及近代教育和医疗,皆发端于九江。

九江人利用其“陆通五岭,势距三江”、“七省通衢”的地理优势,扩建码头,大力发展航运。唐以来,茶商要向封建官府领取茶引,经验引纳税,方可在指定地点买茶,九江茶商还远赴洛阳贩卖九江茶叶,江南初具规模的茶市在九江成形。

两宋以后,江州治浔阳江口所在地会有江州周边数县包括湖北黄梅、安徽宿松等县的茶叶集散市场。而明朝九江府“五邑(德安、建昌、瑞昌、彭泽、德化)”俱产茶,更加强化了浔阳城的集散市场功能。

在《九江码头文化的历史形成》一文中有记载:“到元代,九江城已具有一定的规模。公元1283年,意大利旅行家马可·波罗游历九江。发达的商业、繁华的集市、规整的建筑、方便的交通,让他赞叹不已。在其著名的“游记”中,称九江为“商业发达的市镇”。……明景泰元年(公元1450年),朝廷在九江设立钞关,在中国的经济版图中,九江的地位日益凸显。在清代,九江的经济地位进一步提升,经济发展,税收也水涨船高。雍正元年(公元1723年),又在鄱阳湖边的姑塘增设了分关。”

据九江史志记载,公元1793年,清政府下令关闭已经开放的沿海四个海关,只留下广州一个通商口岸,并且规定全国的货物只准从江西这条运输线经过,由长江进鄱阳湖,入赣江,翻越大庾岭,经珠江水系,运往广州出海。这条钦定的国际贸易运输线,意外地给九江经济的发展带来新的契机。九江成为当时全国最大的内河外贸港口,设在姑塘的海关,在道光年间,税额增长率居全国之首。南来北往的客商蜂拥而来。

作为长江中游的物流、人流、金融流的中心,航运业因此成为九江经济的支柱产业。“1924年,因地域限制旧城发展局促,地方官府下令拆除旧城墙,连通大中路和城外英租界的洋街,城区的面积扩大了一倍多;1928年,九江商人集资修建龙开河铁桥,城区容量再次成倍扩展,为九江码头文化的粉墨登场准备了更大的舞台。”

历史:茶商的发展

茶商,曾经的商圈缔造者,今日的商圈贡献者。

历史上中国三大茶市:江西九江、福建闽侯、湖北夏口,九江为之首。茶商的贡献不容小觑。九江闹市的十字街头,茶商手握航运的船浆,送来迎往,执掌江边码头的热闹与寂静,所以与街市同盛同衰。

早在清代,九江茶市就已誉满全球,加工业、包装业、运营销业门类齐全;茶店、茶栈、茶行、茶铺遍布大街小巷,“集四海之珍茗,会天下之大贾”一片鼎盛繁荣景象。深受中外茶商青睐的都会。广帮、徽帮、本地帮、俄商、英商、日商云集此地。

从《申报》保留的资料来看,“九江每值春夏之交,以茶商生意为大宗,城内外之开茶栈者四十余家”,在1881年,茶栈数增加到252家,次年又猛增到344家,到了1886年,“今年添十八家,已符大衍之数”。

一个完整的茶叶市场必须有流通、有往来,也就是要拥有相对固定的行销路线,茶商由此开拓出一条条可供茶叶在初级市场、集散市场、消费市场间流转的“茶道”:南路、北路。

没有茶商的智慧,也就没有历史上茶市的繁荣。到了近现代阶段,九江茶商也开始进入到原始资本积累的阶段,茶商的实力也出现了一定的分化,简单的机器化运用,让茶砖成为通达俄国的畅销货。北路就是专门用来与俄国进行茶叶贸易而开辟的。由于陆路运输的原因,从九江运往俄国的茶砖多需到汉口中转,经洛阳过黄河,再在内蒙古的归化(今呼和浩特)由旅蒙茶商改用骆驼队伍在荒原沙漠中跋涉1000多公里送至中俄边境口岸恰克图交易。

从街口的提篮叫卖,到江畔码头边的货物运输,再到京城街市中的极品贡茶,茶商们源源不断地为城池的生长奉献着劳作的汗水,所以造就了茶市不衰的生命力。从历史到今天,他们已从时间里沉淀出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人文情愫。他们中的佼佼者甚至带着某种特有的风土人情深入市井、殿堂。

茶市的变迁

1861年到1886年,是近代九江茶市的发端和扩张期,尤其是1861年到1871年这十年间,是九江大量种植茶树的时期。但好景并不长,没几年,茶叶状况,急转而下,史料记载:“(茶市的)海外市场一落千丈,输出力量猛跌锐减,本省产茶区域更遭悲惨之恶运。修水武宁之红茶,初因俄销不劲,市价步低,业茶者跌遭亏折,逐年减少……”

当以宁茶为代表的九江茶叶衰落后,“茶市逐渐移到汉口,九江洋行、茶庄,均先后收缩或停业,于是一般茶庄不得不改弦更张,别辟途径,转趋于茶栈业,专营转运报送之事,”被称为九江茶业史上之一大变迁。

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至今。直到西式茶餐厅的进驻老茶楼也被整修成一间格子间布局的小卖部,货架上各式瓶装矿泉水、乌龙茶和红茶特别晃眼。“这些来自流水线的工业制品,彻底替代了品茶的情趣。”朱大可也开始怀疑,“跟中国大地上的所有假古董一样,原生态的茶楼,正在城市的现代化革命中迅速凋零。”

直到近几年,在新经济商圈的影响下,九江茶市又重燃起原有的生气。

许多依商业街的风貌变换着陈设风格的时尚茶楼,逐渐取代老式茶馆,而成为现代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“时尚高地”,茶客们相约喝茶、打牌和聊天,人们拥有不同的饮茶方式,有时,它是规模庞大的“四合院”,有时,它是评弹说书的最佳场所,有时,它是写字楼大堂里的书吧,有时,它又变成古色古香的茶室。

在这种独具中国风味的九江茶市里开始穿梭着很西方的向往。

九江茶市如此,九江经济亦如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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